柯尔克孜人的婚礼
1949年以前,柯尔克孜族人还是以游牧为主,保留着氏族部落的形式。牙狼奇村离阿合奇县城只有几公里,这是一个典型的柯尔克孜人定居的村庄,房子的主体墙用的是泥和草,像一个个泥方盒。屋里挂着白纱帘,传统的大炕上铺着多种颜色拼绣的毡毯。到处都收拾得非常整洁。
三月正是风沙满天飞的时节,我在这个村子里的马尔坎家住了8天,骑马跟随村里的男人们跨河翻沟壑架鹰去打猎,当然我只是骑马跟着跑,架鹰围狐狸的是他们,那些春天还没到来的景致,让人恍惚是在中东的电影里。很幸运,我还去参加了一场当地人的婚礼。
很久很久以前,柯尔克孜族的家庭受宗教影响,富者也有多妻。旧式婚姻一般由父母包办,订婚有指腹婚、幼年订婚、成年订婚三种形式。娶妻彩礼至少要牲畜“一打”(九头)。通婚范围不受氏族部落限制,直系亲属和近亲不能通婚,但有姑表和姨表婚,也有与外族通婚的现象。
时光转换到现在,年轻人的婚姻跟内地一样,基本上是自己结识的多,谈过一段时间,女方的家长认可了小伙子,男方的父母会来正式拜访,商讨结婚的事。通常男方会给女方一万元左右的定婚礼金,女方会在结婚时陪嫁摩托车,20床到40床的被褥,自然也少不了每一家都会手绣的用来装饰室内墙壁的“土什特赫”——一种大红绒布底上彩线绣花呈“W”型带金黄色线流苏的布饰,牙狼奇村的房子外墙都是简陋的土方块,但是每一间房子里都挂着鲜艳的“土什特赫”,铺上手绣彩色的毯子,也就温暖起来了。
同村四组的肯尼巴提姑娘恰好在这一天嫁给三组的托赫托努尔。我跟着村长和村长夫人提前一天乘车去新娘家“铺床”。婚前一天,女方会邀请至近亲朋来小聚,在村子里有些威望而且儿女双全的村长夫人阿依夏汉自然会邀请给新娘缝被子。被子里洒上麦子再缝上被面,陪嫁的被子落在待嫁姑娘的闺房,妈妈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把麦子洒到被垛上。
(陪嫁里有一个婴儿的摇篮)
这一天,最重要的仪式是要杀一匹马。马是柯尔克孜家庭最重要的财产,杀马的情况只有在结婚这样隆重的仪式上才会出现。当然不会少了集体的祈祷——OUMIAN⋯⋯感谢真主。
傍晚回到马坎儿家,帮他家放牧的吐尔逊洪正在对镜梳头,而且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牛仔服,他要去新娘家一夜歌舞。
(在路口等着参加婚礼去)
隔天上午,马坎儿的弟妹化着淡妆穿着米色风衣花围着花头巾来找我一起去参加婚礼。村庄四周的景致非常具有东亚格调,我们搭上专程去参加婚礼的皮卡车,几个人挤坐在后车厢里,车后扬起一道烟,远山模糊,近处沟壑纵深,四野之内没有一点绿色,荒凉的戈壁滩上,大大小小的石头被阳光照出不同的阴影。
(去婚礼的车上)
离县城更远的四组户与户之间隔得更远,每一户周边都有开扩地。中午十二点之前,唯一通村的土路上阵阵黄尘。
新娘家的至亲长辈男和长辈女分站在安排男女宾的屋门前,来宾逐一排队进屋。女性长幼之间行亲面礼。两边各有一个年轻的男女在门前持壶倒水给每一位洗手,然后进屋上坑入座。待嫁新娘肯尼巴提坐在招待女宾的一角,一身红衣坐在布帘子后面,几个伴娘陪在左右,伺侯吃喝。
(来参加婚礼的亲戚)
有长辈在院中立一高杆,上面系一个装着食物糖果的袋子,然后用力把袋子抛出去,围观的一堆男人纷涌而上奋力抢夺,抢到之后打开食袋分享。
婚宴分成几个回合终于结束,新娘肯尼巴提的哥哥拿着纸和笔走进房间,坐在妹妹的帐幔外面,逐一登记和核对陪嫁物品,然后请进男方的亲友,大声宣布陪嫁名录。
(新郎的哥哥在妹妹面前登记陪嫁的被褥)
所有的女性亲友围站在新娘母亲的周围,为她更衣换头巾送上糖果,大家一起举起双手齐呼:OUMIAN……流程化的仪式让人有一种威严感,因而也神圣了起来。
(新娘的母亲接受女性亲戚的祝福)
两位长辈女性打开新娘的帐幔给她送上一块雪白的手帕,悄语她掩面哭泣,起初新娘还是低泣,等到她的两个小侄子一左一右相拥着她,新娘因为离别哭得更加伤感。长辈打开新娘的辫子,把白布条重新编进去,再用一条挂饰各种金属的链子把两条辫子连接起来,最后用白色围巾盖住头发,为她披上红色的大衣。
她的家人一一跟她道别,爷爷拥住他泪流满面,隔着围巾亲吻她的面。哥哥抱起她把她送上车,站在车后目前婚车离去偷偷抹着眼泪。
(新娘换妆哭嫁)
我只顾着站在车下陪同伤感,大卡车上一位会讲汉语的男人大声叫我:“你还不走吗,这是最后一辆车啦。”我慌张地爬上车,在尘土飞扬中,坐在迎新车队最后一辆卡车的后车箱里向新郎家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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