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千万不要惹美国司机!
——美国司机也有路怒症?
一
2012年9月底,我和Laura抵达拉斯维加斯,从车行租了辆小车,准备自驾去大峡谷国家公园玩玩。
从车行出来,转弯就是僻静的马路,尽头是徐徐落下的夕阳,将缓慢起伏的荒漠染成迷离的金色。
路上八成时间里,我们一辆车也看不到。一只手搭着方向盘,一只胳膊无聊地搭在车窗上,荒漠里干燥的风划过我的小臂。
就这样,笔直的马路一直延伸进夜幕深处。
间或遇见浑身缠满荧光灯,如小山般飞驰而过的集装箱卡车。它们紧紧咬着75英里(120公里)的限速,与我擦身而过。
我的小车总是如风浪里的小舟般微微抖动一阵。
那时候,Laura刚拿了驾照,手痒痒的,老是想摸方向盘。我劝她说:别急,等摸清楚美国司机的性子再说。
“有什么可摸的呀,美国路上都没车!”她不耐烦地说。
(浩瀚的大峡谷国家公园里几乎都是这样的风景)
二
第二天,我们在大峡谷国家公园玩了半天后,准备出发去纪念碑谷。
出谷的公路是一条风光旖旎、蜿蜒曲折的双向两车道,两旁奇迹般长满了树。
Laura看看前后没车,央求着让给她开开。
磨不过她,于是我坐上了副驾的座位。
(画外音:我是个胆小鬼,一个风吹草动我就惊魂未定。所以Laura在北京就没摸过车——北京司机什么脾气呀,那还不得连人带车给她轰出五环?
谁曾想后来她竟一个人在杭州提了车,还胆战心惊地开去了千岛湖呢。
她的同事圈里至今还流传着一句话:“离我远点!我溜坡!”)
“想不到还能在美帝国主义的领土上摸摸车!”
没得意多久,车速刚上25英里(40公里),她就开始一个劲儿地喊:“太快了太快了!怎么办怎么办?!”
快就慢慢开呗,我安慰她说。
才开出五分钟,我从反光镜里一看——吓一大跳——我们身后竟然排起了长龙,弯弯曲曲几十部车,像给蜿蜒的山路涂上了颜色。
“我说,咱加个油行吗……你这……你这太慢了……”我指指路牌,“你瞧,人家限速45英里(70公里)……”
“可我晕……”Laura咽了一口口水,眼珠子直直地盯着正前方,脖子上挂着汗珠。
“悄悄告诉你,你可别着急啊……咱车后面跟了一长串车……”
她“啊?!”了一声,瞟了一眼后视镜(她也是刚刚纠正了扭头往后看的习惯)。忽然之间,就像车子也扭了头似的,朝着左边窜了过去。Laura猛地一拉方向盘,车子又像挨了个耳光似的,一把扯了回来。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她快急哭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只有开车才能看到的景致)
三
离我告诉她“减速让行”已经过去了5分钟,Laura仍然稳健(或者说是无计可施)地龟速行驶着。说来也怪,每当她减速时,身后的车也都减速了。她一度减速到20公里,也身后愣是没有一辆车超过我们。
“兴许是因为路中央划着实线,看样子这条路上不允许借道超车……”我解释给她听,“唯一的办法就是——靠边停车。”
“可这条路这么窄……”她拽着方向盘的两手像钳子般一动不动。很快,她错过了一个路边的停车区域。紧接着,又错过了一个。
前后一刻钟里,没有任何车冲我们摁喇叭,也没有闪大灯。对面车道几乎没有车驶来,却也没有车甩来我们园区。我想象如果从天空望下来,在大峡谷这片不算茂密的森林(是的,的确是森林)里,在这弯曲如丝带的黑色公路上,数十辆车井然有序地、安静地、缓慢地移动着,像是约好了共赴一场祥和的婚礼似的。
就在我以为岁月就要这么安然老去的当儿,Laura一个弯拐进了路边的停车场,然后一脚急刹。她大口喘气的当口,我们听到路上的群车像忽然午睡醒来的公牛般,一辆接一辆“嗖”“嗖”绝尘而去。
“妈呀美国司机这脾气!”虽然惊魂未定但Laura仍旧竖起大拇指,“没得说!”
(出谷的道路以双实线隔开,愣是没有一个美国司机借道超车)
四
虽然没得说,可后面那2000多公里只能由我独自驾驶了。我驶过犹他州荒芜的村落,我驶过亚利桑那州幽暗的树林,我在夜色里进入内华达州一望无垠的平原。我看到远方漫无边际的灯光。我摇醒副驾驶座位上的Laura——“你看拉斯维加斯!”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我的天哪!”眼珠里满是橙色的光芒。
跟着导航走上进城的高速路,身边的汽车猛然多了起来。美国大城市的高速路往往气派得离谱,双向十车道比比皆是,所有车都在自己的车道里规规矩矩地飞速前行。
经常有人说美国不堵车——那一定是没去过洛杉矶。2013年夏天我住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每天一早从学校出来,看见高架桥下面的高速路上,双向十车道,前后起码五公里,整整齐齐码满了车,咋一看还以为是座露天停车场。比起来,北京三环就像是微缩模型。北京堵,真不是车太多,而是路太差。
“那堵路上不闹心吗?”我问美国同事。
“闹心有用吗?”他摊开两手,“慢慢等着捱过去,只能这样嘛——这就是洛杉矶的生活。”
拉斯维加斯的高速路让我彻底蒙了头——高架已经延伸进了高楼大厦之间,可身边的车仍以75英里(120公里)的速度狂奔不已,“嗖”“嗖”一辆接着一辆,两车之间连台洗衣机的空隙也不够。从最左的一道打着灯移到第四道,整整花了我十分钟,错过了起码3个出口。美国司机这是疯了吗?
离下一个出口还有1000英尺(300米)远,可我还在第四道,怎么办?心一横——美国司机不是脾气好吗?我闭着眼睛扎进最右的车道,随即滑进了辅路。
正在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忽然之间,后视镜里闪成一片。温柔安静的美国司机摇身一变,一辆发动机震天价响的黄色轿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到我的右侧。车窗摇下来,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白人男子使劲拍着车门,满脸疾风骤雨,冲着我破口大骂。
好吧,看来脾气再好,也有不能忍的时候!
我一脚刹车,给自己脱了困。
(陪着我们走过3000公里的小肉车)
五
总的来说,美国司机堪称全球司机的楷模。举例来说,美国路牌有个标识写着“STOP”,咱中国也有面标识写着“停”,用途一样。可在中国,我几乎从没见有车在这面牌子前停过——相反,美国司机(在我目力所及)绝对会停下,即使空无一人的十字路口——是真正的刹车停下,看一下左边再看一下右边,确认绝对安全了再启动。
再比如说,美国不少大城市的高速路最左侧会有一条道叫“Car Pool”,只供车里坐了不止一人的汽车行驶。咱中国借鉴这个思路,专辟了公交车道,大家都不陌生。可执行得怎么样呢?我亲眼见到过堵得水泄不通的高速路上,Car Pool道上的车仍能够风驰电掣。千万别抱着蒙混过关的念头,逮着了会被罚个一塌糊涂。
再再比如说,美国司机很少变道,这点比欧洲司机做得更好。如果需要变道,老早就打开转弯灯,然后起码过上两分钟,等到身后一个车影都看不着了,才小心翼翼地拐过去。
所以在美国开车特别省心。只要上了路,基本上就一条道开到底就好,不会有车过来别你。即使变道,它也会等你走得远远的直到看不见了才变。要是不巧碰上一条直路(比如从大峡谷回拉斯维加斯),几百公里,我左侧的超车道上络绎不绝,可我这条道上愣是一辆车也没见着过。
所以说,美国司机非常守规矩,而且相信大家都守规矩。可是一旦你侵犯到他/她的路权了,那美国人的凶悍程度,那肯定是远远超出成都人的——成都男人不是一向以温(怕)柔(事)出名吗?比如最近极火的那桩案子,被别的美国司机说不准会直接轰油门迎头撞上去呢。
“千万不要惹美国司机,”这是我的美国朋友给我的唯一一条建议,“不要走S形,不要忘记打转向灯,不要打闪光灯,不要强行变道……他们相信人人都会开车,所以他们会把这些行为当做是挑衅,然后……”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舌头和眼珠子往旁边一歪。
这几年来,每当我被前后车挤得怒不可遏时,我都会想起拉斯维加斯那位驾驶着黄色轿车的壮汉。我想象着他把我逼停在路边,推开车门,身高两米的壮汉把我像拧小鸡一样提起来,反手扔进内华达荒芜的沙漠里……
这么说吧——美国司机都有一副好脾气,前提是你不要去惹他(她)。
(奇葩的美国车随处可见)
==========================================================================
微信公众账号:“寻找旅行家”,每天为你精选一篇有见地的独家专栏文章,欢迎关注,互动有奖^_^
上一篇:泡汤了!我的旅行计划泡汤了
下一篇:埃及婆婆的澳洲故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