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行走的成人礼

最近一次听人说起一个人自驾去西藏的经历，动了下单独出游的念头。

那是她送给自己的三十岁生日礼物。车穿过甘肃天水的麦积山隧道，那是一个二十公里长的隧道，隧道内限速40km，行车大概需要半小时。因为隧道太直了，她开了定速巡航。隧道里灯火昏黄，两边的墙体像放电影，她脑海中过去三十年的画面就投影在两边的“电影荧幕”上，没有人看得见她，她感觉到自己跟着过去的经历一路哭哭笑笑，好像重走了那些年。

她说那是她一个人真正的独处。回到家后，她曾试图重新寻找那短暂三十分钟的感觉，常晚上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关了灯，但是那样的三十分钟再也没有重现过。

到了布达拉宫前，她没有进门，而是沿着那一圈转经筒一个一个拨动它们。她带着鸭舌帽，帽檐盖住了更远的视线，只看到眼前三个转经筒，她就这样走了三圈，只是拨转经筒。这过程让她忽然觉得，简单而纯粹的人生就是去拨动眼前的转经筒。而之前，她时常会因未知的将来感到恐惧和焦虑。

这些独自出游的收获，是与一干人等呼啸而行没有的，它适合一场成人礼。我第一次独自出行往云南，是一次大学毕业旅行。Sophie Zelmani在耳机里吟唱Going Home，我坐着七八个小时的大巴绕山而行，看夕阳一直不肯退出天幕，直到夜间9点，天空仍然明亮。教科书上学到的各种知识在路上一一兑现，还有教科书上没有的未知等着日后解答。那个六月，万事好像都全新开始了，遇到的每个人和事都是新的。

不拒绝任何一个与人说话的机会，哪怕是百无聊赖的问候：“从哪里来？打哪里去？”若干年后，JNBY的李琳说起旅行：“热爱旅行的人，一定是宽容不狭隘的。”那是因为，在路上的人们总是乐于接纳迎面而来的各种人事物。

这样的单独出行也容易遇到旅伴。那年在丽江偶遇的女孩是在完成一次高中毕业旅行。我们在一米阳光一起喝酒，在天台上吃了有史以来最甜的一块水果蛋糕。这个不爱说话的女孩，与不爱主动搭讪的我，是一同蹲在河边看鱼时遇到的，我问她要了一小块面包屑喂鱼，发现我们都一个人，都在进行毕业旅行，开启新的征程。

虽说走在路上是完全开放的心态，但一个人的自我保护也时常会有。在洱海边的满月下，遇到陌生人邀约时，还是会本能地敬而远之。毕竟独自行走的成人礼是全新的开始，也是未知的开始，充满期待，同时也是紧张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