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巴黎”还是“东方荡妇”?
——城市别名趣谈
(纽约 by 一品逍遥)
(巴黎 by 李艾筱)
我出生的城市有两个不大好听的别名,一个叫“魔都”,另一个叫“东方荡妇”(Whore of the Orient)。前者是日本人起的,出自村松梢风写于1924年的畅销小说《魔都》,后者在英美文献里很多见,我一直没查到它的来源究竟是哪里。
好听一点的绰号是“东方巴黎”(Paris of the East),它并非上海专用,至少被十几个城市共享着,如巴库、里加、布加勒斯特、布达佩斯、华沙、卡萨布兰卡、河内、西贡、加尔各答、拉合尔,个个号称“东方巴黎”。有趣的是卡萨布兰卡实际位于巴黎的西边,大概因为北非阿拉伯地区在文化含义上属于“东方”,即使地理坐标落到了西半球也还算是“东方巴黎”。
我不明白为什么中国人用“花都”来形容巴黎,莫非想说巴黎是个花花世界?英美人一提起巴黎总是仰慕地称之为“光明城市”(City of Light),巴黎得此雅号一来因为巴黎文教发达,民智开启较早,二是因为巴黎拥有世界上最早点亮路灯的街道,引领城市文明。
墨尔本是“南半球的巴黎”,布宜诺斯艾利斯是“美洲的巴黎”,底特律是“中西部的巴黎”,吉达是“阿拉伯的巴黎”,贝鲁特是“中东的巴黎”,哈瓦那是“加勒比的巴黎”,开罗是“尼罗河畔的巴黎”,杜塞尔多夫和莱比锡都是“小巴黎”。天下“巴黎”何其多,却不见罗马、伦敦或东京有同样地位。罗马的两个别称“世界之都”(Caput Mundi)和“永恒之城”(Urbs aeterna)都是无与伦比的,除了君士坦丁堡(君士坦丁大帝从罗马迁都至此,赐名“新罗马”)和后来的莫斯科(所谓“第三罗马”)以外,谁还敢自称罗马?
威尼斯也有两个无与伦比的别名,一曰“至尊国”(La Serenisima)一曰“亚德里亚海的女王”(Queen of the Adriatic),绝对王者风范。但这不妨碍它像巴黎一样成为其他城市竞相翻版的对象。阿姆斯特丹、布鲁日、汉堡、曼彻斯特、伯明翰、斯德哥尔摩、圣彼得堡、渥太华等一众城市都有“北方威尼斯”的美称,“东方威尼斯”则包括曼谷、苏州、周庄、乌代浦尔,此外还有“法国威尼斯”安讷西、“香港威尼斯”大澳、“巴西威尼斯”累西腓、“越南威尼斯”会安等等,总之都是有运河的通商码头,算是富贵温柔之乡。但说真的,这些“×××威尼斯”有哪个及得上真正的水城?
纽约的旧名(“新阿姆斯特丹”)和现名(“新约克”)已经包含对两个古老城市的指涉,但作家欧亨利还嫌不够,在小说里给纽约起了个绰号“哈德逊河畔的巴格达”(Baghdad on the Hudson),指涉底格里斯与幼发拉底河畔的古城巴格达。这个名字流传一段时间之后又产生了一个变体“地铁之上的巴格达”(Baghdad on the Subway),后来渐渐被人遗忘。有趣的是,旧金山也曾被人以巴格达命名,叫做“海湾边的巴格达”(Baghdad by the Bay)。可见那个年代的美国,巴格达似乎是富贵温柔乡的代名词,而且是个比巴黎更文艺更浪漫的名字。
很少有城市叫做“×××纽约”的,亚特兰大和加尔维斯敦别名“南方纽约”,听上去十分勉强,倒是多伦多的外号“由瑞士人掌管的纽约”有点意思,大概是说多伦多是个高效清洁版的纽约,不像“大苹果”那样脏乱差。
我住过两三年的西雅图一度自诩“天然都市”(Metronatural),敢这么说是因为西雅图自然环境好,城市生活与户外运动结合度高。显然Metronatural一词的灵感来自前些年流行的Metrosexual(指热衷打扮但并非同性恋的男子)。本来嘛,都市与自然是不大容易结合到一块的,就像异性恋男子居然懂得穿衣打扮一样稀罕。
我最喜欢的城市别名一定是带有自嘲意味的那种,比如苏黎世——“小的大城市”(Little Big City)或慕尼黑——“人口百万的村庄”(Village of a Million Inhabitants)。这两座城市的尴尬同洛杉矶相比实在算不上什么:“四十个找不到城市感觉的郊区”(Forty Suburbs in Search of a City)!
撰文/赋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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