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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那年萍水相逢的旅人

By 白明瀚 2014-12-09
马蜂窝旅行家专栏出品| 已有8927人阅读

(Sasha和Igor在慕田峪长城)


旅行的意义并非旅行本身。旅行更像是一次与自己的博弈。于路途和时间,于物质和精神,以及对于未知的小恐惧和无知的大遗憾之间,寻求微妙而动态平衡的心理过程。然而旅行也常常与目的地,与过路与路过的风景无关。旅途之所以能成为我们印象中流动不灭的风景,大多与旅途中萍水相逢的人息息相关。



大二的寒假结束,我为了早回学校准备雅思,更为了一张便宜的机票,周折着从天津飞回广州。那时网络还不发达,东折腾西打听,知道火车站有一趟公交车路过机场。跳上了公交,惶惶然地问售票员:


“快到机场的时候,能否叫我一声?”


这时,坐在后座的小伙轻拍我的肩膀,一口京腔:


“哥们儿,真巧,我也去机场,一起下车,有个照应。”


于是就这样,谨小慎微的聊了起来。他比我小一岁,寒假一个人去南方游玩一圈。很巧,他旅途有一站是珠海。于是就在机场挥手告别,相约珠海再见。


几天后,他如约而至。于是我们挤过宿舍的单人床,探秘了珠海诸多我从未踏足的角落:孙中山故居,中山大学,澳门环岛,在湾仔吃海鲜……我答应考过雅思就把资料都给他,他也立志准备出国读书。


之后的几年间,断断续续的聊过,人生轨迹却鲜有重叠。我如愿去了瑞典,他毕业后跟随工作四处游历,最远去了印度。


六年后的北京,我们相约再见。聊天的感觉是那样的熟识,仿佛此间的少年,一直都没有改变。我们依然幻想着远方,竟然都有着相似的目的地。这一次,我们挥手,相约地球的另一端再见。

(珠海渔女雕像)


瑞典留学期间,我带着爸妈自助游历了小半个欧洲。


有一晚,在瑞士因特拉肯。我们坐火车回来时有点晚,错过了末班公交。因为城市不大,所以打算走回青旅。走着走着,就迷了路。


住的青旅在城市边缘。沿途除了路灯,周围一片黑漆漆。天还稀稀沥沥下起了小雨。四顾茫然之际,飘来一位骑着大二八自行车的姐姐。绝望之中拦车问路。姐姐爽快的说,这个地方啊,多亏你们遇到我,否则你们要走错路咯,跟我走吧!


她走路虎虎生风,说话铿锵有力。不同于一路上遇到的内敛羞涩不善言谈的瑞士人,她很健谈,跟我聊旅行,聊瑞士和瑞典的区别,聊她最爱的滑雪。仿佛我们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随意,随性,完全没有陌生人和语言的隔阂。


终于走到了青旅,与她挥手告别。回身,却只见来时路上,她越来越长的灯光投影。


呵!原来她为了给手足无措的陌路人指路,不知道绕了多大的圈子。

(瑞士某山间小镇)


从瑞典回来以后,有了自己的家。偶然间,翻出来注册了许久的couchsurfing,改了状态,做出欢迎四面八方来客的姿态。很快就收到邮件,一个乌克兰小哥给我留言,“申请”住在我这里三天。


欣然同意。


见面时是两个标准背包客模样的年轻面孔。一个叫Sasha,一个叫Igor,来自乌克兰卢甘斯克。他俩一路搭车从乌克兰,穿越了几乎整个中亚,来到中国。见到他俩时,已是他们在路上的第51天。


第一顿给他们做了大内蒙的焖面,第二顿大餐,他俩先是与菜市场大妈互相搞的晕头转向,然后又在我的厨房里赤膊上阵秀了半天肌肉,最后才端上来一大盆乌克兰沙拉。


看似腼腆的Sasha,着实过了一把在中国开车的瘾,也让我感受到战斗民族彪悍的车技。可惜去到慕田峪长城时候大雾笼罩,没看到风景,却让他们偶遇了几个俄罗斯姑娘,顺利的解决了下一站的食宿。Sasha还花了1美元,在街边大妈对他白皮肤的啧啧称奇中,理了个前所未有的毛寸造型。


一路上,Igor给我讲他们旅途的见闻,帕米尔高原寂寥壮阔的沧桑,哈萨克人的热情好客,蒙古人的毡房和蒙古包,如何与语言不通的陌生人交流,以及他们接下来搭车周游列国的计划。一路上,他俩在公路边搭过帐篷,挤过50多小时的硬座,甚至在西安火车站露宿。在这次旅行之前,Igor刚毕业,这是他的间隔年旅行,而Sasha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但是总觉得生活中少点什么,于是就果断背起行李,说走就走。


第三天早晨,他们从燕郊坐火车离开。目送着列车缓缓开动,竟然生出那么多离别的不舍来。回来打开电脑,无意间发现他俩把路途所有照片都复制到我电脑了一份。一张张的看,对他俩野外生存的技能和怎么晒都不会黑的皮肤着实感慨了一番。


今年,在乌克兰战火如火如荼的烧到卢甘斯克的时候,给Igor发了封邮件,问候他俩是否平安。Igor回信说,他俩都去了俄罗斯,都将分别结婚,许诺一定把结婚照片发给我看。回头再翻看他的couchsurfing主页,我居然已经被他放到了他surf过的列表里。然后我就在朋友圈里做了这样的备注:


我自诩游历过许多地方,但是与他们相比,我之前的旅行都弱爆了。


上次去泰国旅行,回国的时候,最信赖的国泰居然延误了将近5个小时。百无聊赖看飞机来来往往的时候,一个活泼的台湾腔大叔与我攀谈了起来。


他是我真正意义上见过的第一个台湾人,话题从一开始的谨小慎微,到越聊越开放。


他来自高雄,今年50岁,却很轻松愉快的像个背包客一样旅行。


聊到顶新的地沟油,他狠狠地说,“这样的企业,再大也应该关门,现在这样的罚款力度,绝对是纵容姑息!”


聊到台湾与内地的隔阂,他觉得两边的年轻人都缺乏互相的信任,历史与现实的原因造成了心态的失衡。如果双方更多的年轻人都能怀着开放的心态去了解对方,隔阂就会少很多。


深以为然。


终于上了飞机,坐在我旁边的是位香港的大叔。本以为他如大多香港人一样只会粤语,我全程只能靠三脚猫粤语加手舞足蹈,没想到他竟然常年往返内地与香港,国语很棒,又因为去过内蒙,知道包头和鄂尔多斯,所以聊天的话题就多了起来。从柏杨的历史,到内蒙与外蒙的纠葛,从学生打伞上街,到香港与北京大到政治小到美食的迥异,竟聊满了两个半小时的旅途。大叔说,他这么多年在内地和香港之间来往,最大的感受就是:并没有代表主流民意的主流媒体才是造成两方对立情绪的关键。其实他身边的大多数香港人和他认识的大多数内地人一样,生活的愿望很简单:无论政治的藩篱多么高,只要安全有保障,生活能安定,都是一家人,谁也离不开谁,也更没有必要看不起谁。


于是就矫情的想起了一句特心灵鸡汤的广告语:沟通,从心开始。


航班到了香港。大叔专门在廊桥尽头等着我,和我握手再见,随后转身,融入到香港机场的滚滚人流之中。


是为后记:


这些林林总总,看似毫无关联的旅行记忆,都因为是萍水相逢的旅行片断,拼贴在一起,也颇值得回味一番。


缘分是这样一种东西,可以带给我们未曾预料的精彩,一段无法复制的旅程。相遇是如此的奇妙,但相遇往往是一面之缘。大多是共渡一段旅程,然后就各奔东西从此人海茫茫。就像圆和切线,偶然相遇,然后轰隆隆的彼此迷失在时光之中。


然而又有这样的一种缘分,开始于偶然,然后随着时间发酵,或共同经历了生命中不可复制的酸甜苦辣,或共同见证了流逝不见得点点滴滴。于是,缘分变成了一份历久弥新的情谊,令我们甘之如饴。


那么,有没有这样一种缘分,始终偶然,却又注定发生。离开,相遇,相遇,离开。不曾变换的,仅仅是不可预知的精彩?


所以,就期待着,再一次出发,再一次偶然的相遇。


世界之大,在于世界的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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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瀚

江湖人称小白,瑞典乌普萨拉大学媒体与传播研究专业硕士,略不靠谱的伪文艺大龄男青年;做过记者,当过编辑,干过文秘。最擅长发呆码字设计旅行线路。扛得起折腾受不了束缚,喜欢热闹更热爱在路上轰轰烈烈的寂寥。兜兜转转的走过欧洲十八国,又即将晃悠到南半球去完成浪迹天涯的春秋大梦。 TA的窝 白明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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