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贝尔格莱德
由于时差的缘故我在贝尔格莱德每天凌晨两三点就醒，然后晕晕乎乎地等待天亮。孩子和老婆起得也早，我们就一起在贝城的清晨里溜达。那时街上绝少有人，石子路上还没有被踏上足迹。我们从斯卡达利亚大街一直走，路过许多知名的饭馆。有些饭馆的名字还出现在小说中，于是自己也就和作者产生了联系。饭馆门前都有鲜花，有的甚至被鲜花包裹。从斯卡达利亚大街能拐到米哈伊洛大公街，那里也是中国人最多的地方。但我觉得米哈伊洛大公街实在没什么可看，那只是一条商业街，毫无特色。我们曾在那里逛过一家书店，孩子选了一本塞语童书。店员试图阻止他：“这是塞尔维亚语，你看不懂的。”他说：“我会英语，所以也能看懂塞语！”弄得那个店员哭笑不得。后来我让那个店员在扉页上用塞语写上书店的名字和日期，作为纪念。我们还在那里买了些小贺卡，送给孩子幼儿园的同学。那个店员很健谈，她好心地向我推荐贝城哪个地方有意思，可惜那时我们已经时间不多。
（斯卡达利亚大街）
（米哈伊洛大公街）
（留作纪念的童书）
挨着这家肉卷店还有另一家卖早点的，应是夫妻店。他们卖一种大汉堡，极好吃。男人系着围裙，在铁板前煎肉饼，连那两片面包都煎得热乎乎的，然后女人问我加什么菜——有洋白菜、洋葱、黄瓜片、西红柿等等，另还有番茄酱和辣椒面儿什么的，我选了一番，然后双手捧着吃。此时我们已知道塞语怎么问好，见面喊一声“瞧！”尤其孩子说，对方一定惊喜地笑出来。
（好吃的早餐肉卷）
那天我们溜达回来吃完早饭都八点了，路过另一家小店，卖T恤的。我走进去，一个大胡子的高大男人坐在里面，他养着一只同样高大的黑色猎犬。我说，我想买件衣服。他牵着狗从柜台后站起来，比我高出一头。他很诚恳地告诉我，十点才开门，如果那时候我再来，他就能够帮助我，可是现在不成。我说好吧。出去时我老婆直乐，说他人不就坐在里面吗？真不会作生意。我说，你懂什么，这才叫规矩，或者更准确地说，这才叫生活。后来我们有空又去了一次，发现那里只卖和当地乐队有关的衣服。我买了几件，问另一个女店员，这是摇滚乐队吗？她说不是，是本地的一支HipHop乐队。
像所有西方世界一样，贝尔格莱德也有很多教堂。其中有两处最有名。一处是圣萨瓦，一处是圣马可，二者都属东正教。圣萨瓦极其庞大，我们去的时候只有地下室可以参观，里面画满壁画。大厅正在施工，从满目的脚手架的缝隙中，可以看到它的穹顶似乎直达天际。可以想象，当它完工之际一定震撼人心。入口处有许多人买了蜡烛点上，插在沙盘里，烛光荧荧晃动。在它旁边的小卖部，有个女人把圣徒的相框摔在了地上，“啪”地一声，女人赶紧捡起来用手在胸前划十字。我好奇地搭了一句，这相框里是谁？她就给我讲了一大串塞语，没完没了，似乎在讲这位圣徒对她显示的奇迹。中途我几次想打断她，说我听不懂，您就别说了，但她一个间断都没有，完全不给我机会。最后看我面露难色，她说，你听不懂？我也很抱歉，点头说是。她难掩失望的表情，脸一下从刚才的眉飞色舞沉了下来。
（圣萨瓦教堂）
（圣萨瓦教堂里的烛光）
（圣萨瓦教堂地下室）
在圣马可，里面辉煌而圣洁。正面画着圣母的神像，作张开双臂状，似在拥抱世人。走在里面不禁“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教堂两侧放着两具棺材，一具是位国王的木棺，另一具可能是某位圣徒的石棺。一个女人走过我，来到圣母像旁边的一个小木柜前，低声说着什么，然后亲吻那个柜子。
（圣马可的木棺）
（圣马可的石棺）
我们从圣萨瓦出来——旁边是一个美术馆式的建筑，孩子想上厕所，正巧一个女人出来，走到外面的水池边打算坐下看书。我问，这里是美术馆吗？她说，这是国家图书馆。
“里面可不可以用卫生间？”我问。
“它不对外，但是，管它呢，我带你去。”她说。她显然是这个图书馆的工作人员。
在图书馆里我看到一些年轻人陆续进来，在前台存包，然后入馆。还是有许多人学习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又抽又喝，天天休闲。我突然也想进去看看，刚走过前台，一个老者就拦住我，表示只有会员可以进。于是我就从里面出来，在门口又碰到那位女馆员。我说我也曾在图书馆工作，本来想进去，结果被拦住了。
“这么说我们是同事……”她想了想然后说，“我来安排吧，来，跟我走。”
说着就要带我进去，我赶忙说不了，还有人在等我们……
俄航的飞机再次起飞。
我们当地时间晚九点登机，飞机冲入夜空。由于是向着东方的原因，黑夜变得好稀薄，感觉没多久我们就穿越了它飞进了黎明。
我们终于离开了贝尔格莱德，离开了塞尔维亚。
此刻，坐在家中，我想说一句：我真的很想念她。
（鲜花包裹的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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