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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维萨德,遇见善良

By 佟琦 2019-01-09
马蜂窝旅行家专栏出品| 已有2986人阅读

汽车在伏伊伏丁那平原上一路疾行,前方目的地,诺维萨德。高速公路两边是大片大片的玉米地,连绵不绝。不到两个小时,我们到了。汽车驶上了一条城市的道路,迎面先看到一座东正教教堂。我有些高兴,因为来到塞尔维亚好几天还没有去过教堂。不过,这和我一会儿即将看到的玛丽天主教堂,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在《萨拉热窝谋杀案》那本书中,作者佩雷克本人正是因为游览了诺维萨德而痛失良机,等他回到贝尔格莱德时米拉对他冷若冰霜。那本书整体都是一种阴暗的味道,就像贝尔格莱德那些昏暗的楼道。书中的诺维萨德,更是给人如此感觉。但等我真正来到这里,我看到的诺维萨德是明亮的。它碧空如洗,颜色鲜艳得如同一匹彩缎。玛丽天主教堂高耸入云,那天是个周日,里面正在进行活动。我轻轻地走进去,站在最外面一排。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一个一身白衣的老年主教正在讲坛上讲话。他声音不大,但却娓娓道来;我想他在讲一些人生的道理,可惜我听不懂。教堂内装饰着彩色的玻璃,穹顶高高在上,一支大吊灯垂挂下来。整间教堂回荡着主教的声音。我身边也站着一些人,有一个还双膝跪在地上;他目视前方,双手握于胸前,极虔诚。我俯身小声对孩子说,这就是神圣。他显然不懂,但我必须说。


(玛丽天主教堂)

我喜欢来教堂这种地方,体会到自身的“小”也好,靠近一种“大”也好,它都会让我有一种回家般的踏实感。也可能我内心深处一直想找到某种“组织”想让“组织”安慰一下吧。

从教堂走出来,我们重新来到世俗的阳光下。外面的诺维萨德正在度周末,沿街的商店都开着门,卖体育用品的卖首饰的,不一而足。街边的遮阳伞下坐着休闲的人们,我们也找了张桌子坐下,点了水。

诺维萨德很小,我们转了几条街,另一处东正教教堂里也在举行活动。我正要走进去里面的人就陆续出来。都是些年轻人,衣着干净整齐,彼此交谈着。我想那是一个家族在举行什么聚会吧。教堂外面有个男人在拉手风琴。我听了一会儿,然后让孩子拿了二十个第纳尔给他。孩子举着钱,男人却双手拉琴无法去接,我接过来,塞在了手风琴的提手上。他面容和善,目光热切地看着我,在太阳的暴晒下,他的脸上流淌着大颗大颗的汗水。

之后我们离开这里,驱车来到彼得罗瓦丁要塞。本来想在诺维萨德吃个午饭,街上饭馆外的散座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人们都是很轻松的样子,抽烟、聊天,空气中开始弥漫着cevap烤肉的香味……


(诺维萨德教堂)

我们穿过一条古老的砖石隧道,仿佛回到了历史中。上个小山坡,彼得罗瓦丁很快就到了。这里景色迷人,可以俯瞰多瑙河。河上有几个残存的桥墩,那是1999年北约炸的,为的是切断贝尔格莱德的交通。现在这座桥也没修,只是在附近重新修建了另一座白色的新桥。我知道塞尔维亚曾经的辉煌,那是1970年代,铁托当政时期。人民富足而有尊严,国家发达。当时这里叫南斯拉夫。后来随着铁托的辞世,国家开始衰落,最终同盟诸国分崩离析。1999年美国率领北约的轰炸再次给这个民族带来可怕的灾难,轰炸使塞尔维亚倒退了四、五十年,大部分人民挣扎在生存线上。直到现在,贝尔格莱德的市政厅前依然挂着控诉北约和阿尔巴尼亚的横幅——它们1999年就拉起来了,上面还有许多被炸死的平民照片。将近二十年了,依然这么倔强地挂着,横幅已有些发白。市内有一些楼房也还保留着被炸毁的样子,如骸骨一般站立。


(抗议横幅)

后来我们去了当年被炸的中国大使馆原址。那里正在施工,即将盖起一座中国文化中心,附近立着孔子像。唯有一块纪念牌竖在原处:“仅此感谢中华人民共和国在塞尔维亚共和国人民最困难的时刻给予的支持和友谊……”短短一句话,写得很动情。我记得当年我正上高三,“二模”考试在即,附近大学生游行,很多人穿着印有靶子的T恤,靶心上画个问号,还有人的T恤上印着“我们也有导弹”,也有人拉着横幅去封美国快餐店,站在门口一边一个,其中一个男学生的脸上如丧考妣……


(大使馆原址纪念牌)

站在要塞的钟楼下,一边是宽广的多瑙河,一边是彼得罗瓦丁要塞的主体。凉风涌来,头发飞舞。

继续向前走,孩子发现了无花果树后跑过去摘,这时果树旁的房子里走出来一位阿姨。她一头白发,主动摘了几个无花果给孩子,两人还玩了起来。孩子向低矮的枝叶缝隙里看去,说:“I find another one!”然后领着阿姨一起钻到了树下。等他们再出来时,孩子手里又多了几个果子,如此反复了好几次。阿姨很喜欢孩子,摘完果子弯下腰来,双手捧起他的脸,左右亲吻。


她说1991年去过中国。她还说她英文不太好,还是上学的时候学的。我说,您可以再去中国,现在免签了,很容易。她面露难色,说,我年纪太大了。我们说话时,她旁边一直坐着一个留着大胡子敞着衬衫领的老头,像个画家,应该是她的先生吧。他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我友好地跟他们说了再见。直到开车离开,我才突然想起应该送给他们一个从北京带去的小礼物。

我们又顺路去了卡尔多夫奇小镇。那也是一个美好又缓慢的地方。

我们再次离开那里,回到贝尔格莱德。路上导游说,还有一站,铁托墓。时间已不早,我说算了吧,咱们直接回去,就让强悍的铁托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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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琦

佟琦,生于北京,毕业于兰州大学。爱写作,爱顺其自然。十几年前以文学青年自居,现在依然以此自居。已发表《彼时春光》《游戏厅》《女朋友媛媛》《长河》等短篇小说,另著有长篇小说《就这么多》、电视剧本《出轨后遗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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