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太湖蟹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9月20日上午10点,我站到苏州市吴江区庙港的太湖湖堤上,却什么也没看到。
(太湖)
紧密相连铺排得望不见尽头的养蟹网箱哪儿去了?那绿油漆似的太湖蓝藻呢?防洪大堤后面风光秀美的小渔村呢?开车陪我过来的朋友10年前来过这儿,一路上她絮叨的景象全落空了。
沿堤走走,路是晒干了的烂泥路,坑坑洼洼;延伸到湖面上的小码头关着,一座跟防洪堤同时修建的纪念石亭,品相不错,不知为什么用白色塑料栅栏围了个严严实实,里边竖着块无字碑,仿佛提示着,其中有不足为外人道的隐情;堤后面的小河里挤挤挨挨地停着些小船,有铁皮的也有水泥船,承受着秋阳的暴晒,却没有经常使用的痕迹。
太奇怪了!这个时候,应该是太湖蟹上市的旺季了,可庙港这个太湖边最有名的湖蟹批发市场,一派闲散慵懒的样子,问蹲在树荫下收拾塑料网的老伯,才知晓原委:10年前我朋友看到的——靠岸的湖面上围满了网箱,里边养着的都是太湖蟹,庙港人靠湖吃湖,庙港大闸蟹的名气就是在那时叫响长三角的,但没过多久,太湖蓝藻爆发,近岸水又浅,水质更容易恶化,所以庙港边上的养蟹网箱都迁建到湖中的三山岛、东山岛等离岸远、水又深的地方去了。介绍到这儿,老伯站起身来,手指着两个方向,网箱当然是看不清楚的,可看护网箱的工棚隐约可见。
(蟹塘)
“明年来你们就看不到了。”说着话,老伯又蹲下身。
“太湖里养蟹的网箱都要拆光了,赔偿合同都签了……以后、以后就吃不到太湖蟹啦。”老伯一边收拾破网,索性直说了。我问为什么要这样弄,老伯解释道,这些年,太湖的蓝藻发作起来,也确实吓人,上面把这蓝藻污染怪罪到太湖里养的螃蟹头上,他们庙港人是不相信的,反正螃蟹网箱折光了蓝藻会不会也没了,大家走着瞧就是,另外么,就是太浦河的取水口就在那边,老伯示意我们注意他身后的湖湾处。
“上海人吃不上太湖里来的大闸蟹,问题不大;可要是他们都喝不上干净的从太湖里来的自来水,那可是要老命了的。”看来政府治理太湖水污染,老百姓还是支持的,只是对污染源的判断,还存在一个认识的过程。
不高的沿湖防洪堤和背后的小河间,搭了几个简陋的铁皮棚,都是吃太湖蟹的去处。有一家,同伴10年前来的时候去吃过,也不过是蒸些刚从太湖里捞上来的螃蟹,再炒几个蔬菜喝喝黄酒。时近正午,有辆黑色福特SUV艰难地爬上湖堤,倒好车,从车上下来几个戴金链的生意人,朝铁皮棚拥去,我却一时之间没了湖边吃蟹的胃口。
据说太湖远古时代是个泻湖,是长江、钱塘江的江水入海时夹带的泥沙在入海口逐渐堆积出陆地,使得湖水与大海分隔而成的湖泊。它的呈发散状注水入湖的支系河流一般称之为溇,而与湖平行向的联接各溇的水道称为浦。我们从湖堤上下来,沿着一条小河去集镇上。这小河很可能是太湖边最小的溇了,两岸的房屋、河埠、系着缆绳的小船都提醒我这是一个风光不再的所在。这儿的百姓祖祖辈辈都在太湖里讨生活,打鱼、养蟹、摸螺丝,如今湖水污染了,蟹也不能养了,今后的生活可怎么办呢?带着这样的疑问,我请教庙港湖鲜馆的老陈,老陈说,这么些年,眼看着太湖里的水越来越脏、网箱养蟹越养越多、这蓝藻也吓人得不行,所以这湖里不能养螃蟹也是迟早的事情。我跟大家伙说,都不相信,我自已早早地在震泽那边承包了几百亩田地,挖成蟹塘养蟹。
(太湖蟹养殖场)
“你说这太湖里的螃蟹是太湖蟹,这太湖边池塘里的螃蟹就不是太湖蟹?”
老陈心直口快的性格我喜欢,就问他身后玻璃柜里待售的螃蟹到底是什么蟹?“都是太湖蟹,”老陈大手一挥,继而抓抓头皮,“……不过、蟹塘里的一个价,太湖里的又一个价。”
具体什么价,我没问,可到了庙港太湖蟹批发市场,就不能不问了。三、四两重的雄蟹,也就三、四十块钱一斤,这批发价便宜得都有点不像话了,反而吓退了我大量购买的欲望。好在我又不是蟹贩子,买不买无所谓,四处看看也是好的。这太湖蟹批发市场就一个小乡镇菜市场的大小,只不过这里的摊位,都摆了一只只红色的塑料浴盆,上面罩了网,里边放了各种大小、雄的雌的太湖蟹,买多买少随你挑。市场靠马路一侧倒是有几个当地人在卖湖鲜,由于不是大清早,个头大且神气十足的太湖白鱼都挑走了,摊上样子好的唯有几条野生桂鱼,三斤半重,开价180元一斤,非常诱人,但一想想虽时近中秋,可气温高达32度,很难把活鱼带回嘉兴,只能望鱼兴叹。又问有没有不是网箱圈养的太湖蟹,说有当然有,但量少价高,得到处搜罗来才行,既然这样,今后太湖蟹看来我是不太会吃了,好在还可以拿我们嘉善本地产的汾湖蟹来充充数吧。
(批发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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