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国度
秋日东京,掠过干燥的阳光、树影、咖啡与道路横断,走在大街上,逃匿在自我世界,感觉耳朵里还有人在吟唱“夏日”,每一首关于夏日的J-POP都是对过去的怀念,欢快的鼓点像耍蛇人的节奏,仿佛你正躺在沙滩上、嘬着咖啡、衬衫微微发颤。在东京见了许久不见的朋友,这里再怪异的打扮都不为过,被寺前摆出折手舞的少女迷住,想变成上野动物园里那一只萌宠鲸头鹳。
如果在亚洲生活一辈子,那么最好童年在日本,少年和青年在韩国,30岁时可以来中国看看,40岁后到印度生活几年,再回东南亚养老。
与观光旅游片中严谨的东京形象不一致,日本并不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在丝丝相扣的严谨背后,我看到的是一些更为人性的东西,以及不干涉他人的自由。当然,复杂、琐碎的制度并不是弊端,它们消解了人类在其他方面的需求及反抗。
早晨10点钟地铁站旁的面包店里坐的通常是老人或贵妇,买了拿铁和三明治,目光涣散地望着对面的花店,周围的每一个人都极有教养,讲话客客气气,像在背诵台词,人手一个皮包,里面只装一本手帐、一个零钱包和一把雨伞,极简生活术的信奉者。在老龄化的东京,大概50岁都可以神采奕奕。
12点的午餐是鳗鱼饭。首尔的朋友回忆说小时候大家都不喜欢吃鳗鱼,觉得刺多,年龄渐长却开始怀念儿时的滋味。我过去讨厌吃黄鳝,觉得有泥土味,但有几次在旅途中,回想起故乡拌上豆瓣酱、大蒜和辣椒的烧黄鳝,佐以黄瓜去腥,其实味道也不差。
午后,坐快线至代官山,沿街是流动咖啡车、街角咖啡馆、和洋折中的透明建筑,徜徉在优雅和煦的光线与摩挲树影里。我在茑屋书店的唱片架边度过整个下午,这里的书按兴趣分类——旅行、摄影、文学、野营、家装、健康、历史、百科……架子旁居然还有恐龙化石,后来我为了找化石造访了东京的各类书店和博物馆,比如新宿的纪伊国屋书店,上下很多层,我在那买了植物化石、猛犸象牙古化石、京坂等地的古地图以及植本一子与荒木经惟的文库版摄影集。在涉谷的茑屋书店,我还淘了几本讲古宅的书。
下午5点,在涉谷的居酒屋,喝一天的第一杯酒,配一份盐烤秋刀鱼和三文鱼。一人食在这里不足为奇,食客之间也会巧妙地回避彼此的目光,就连有电话要接,也要捂着电话冲出门去,十分默契。
(涉谷)
傍晚走在原宿街头,逛那些价格不菲的古着店,有街头风,也有户外风,突然作为“潮”的原宿,已变成某种复刻文化的代名词了。原宿令我怀念大学时代的街边小店,那些富有个性的、差异化的店主,如今只能在东京或釜山某条怀旧的老街上才能再次偶遇。耸立的购物中心、整齐的货架、便捷的网络购物,选择越来越多,关注力却出现了一大片盲区。我们正处于一个从匮乏到物质疯狂增长的时代,而日本在经济增长放慢后,人们慢慢转向中古,所以日本的网络购物还很滞后,也许是因为没那么多急于填补的购物需求。
(原宿)
东京的商店晚上八九点便关门了,我像个候鸟一样,去涉谷的BIC CAMERA电器城和茑屋书店楼上的酒吧,或穿过涉谷复杂的天桥,步行到更远的代官山茑屋书店,坐深夜最后一班地铁回住所。
有的温泉会开到晚上11点,9点半赶到深夜打折的神奈川县的宫前平温泉,还能泡个热水澡。宫前平温泉据说是日本第一家琥珀汤温泉,但对本地人来说就是泡澡,外面下着绵绵细雨,清泉、岩石、雨夜、昏黄的灯光,仿佛让人回到了江户时代。
涉谷、新宿和银座像东京的三大湖泊,吸引着世界各地、不同肤色的人涌入。站在涉谷的十字路口,迷失在霓虹森林之中,随着角马迁徙一般的人群向前追赶。夜晚的新宿,潮人们站成一排,什么也不做只供人观赏,像上野动物园的动物。虚幻无常的城市,预示着某种疯狂。你根本不必担心夜晚寂寞。
(银座)
如果在9点前挤进早班的东京地铁,人与人之间就失去了该有的优雅,空气令人感到窒息。而晚班地铁却是散漫的,有时地铁系统还会为晚归的幸运儿延迟那么一两刻钟。交通疏导员不住地向你催促:“加油!××方向还有一班!”踏上地铁,每个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像中了一张末等奖彩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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