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你无法找到一千零一夜的珍馐

By 尼佬 2018-04-27

马蜂窝旅行家专栏出品| 已有4627人阅读

作为一个对“中国胃”呲之以鼻的人，万万没想到。人生第一次因为吃饭，弄得旅行度日如年，就发生在了伊朗。

印象最深刻的那一天，我正满腹怨气地从格什姆岛的街头徜徉了一个半小时。偌大的一个大岛，波斯湾中的免税区，商店林立，男男女女来来往往。我穿过一条又一条堆满商品的巷子，大约看见了十几家餐厅，全部都是快餐店，连一个烤爸爸都没有（Kebab）。

绝望了，伊朗的快餐店，基本配置是很柴的烤鸡，面包很烂很行货，包着木头一样鸡肉和酸菜的三明治和汉堡，吃过两次，相信我，你下次看见他们只会犯胃酸。

烤爸爸的主流吃饭，是烤羊肉肉糜——捏成小团子状，加上一大盘白米饭，一点点染黄的番红花饭，一小包黄油——打开它拌饭吧，不然这干翘翘的一大盘米饭，真的很难干下去。

荒谬的是，格什姆岛这个伊朗最大的海岛之一，连烤爸爸都找不到。鱼？也没有，找了一家镇上仅有的，宾馆之外的正式餐厅。居然没有鱼，只提供鸡肉饭。

悲凉之雾，遍布海湾。

幸好在之前，我已经去了格什姆岛的姐妹岛：霍尔木兹岛。

霍尔木兹的名气享誉千年，然而在我们旅行的时候，那只是个每天两个航班的荒凉小岛。

说什么也难以掩饰我对伊朗的失望之情。那种感觉，就像三毛在1990年时来到上海，“欸，张爱玲的大上海，就是这么灰扑扑的城市”。

LonelyPlanet 的作者将伊朗食物也列入了 Top 15 的亮点，我猜是因为他实在很难凑齐十五个亮点，不然无论怎么比较，伊朗的饮食都无法成为你抵达这个国度的理由。

也不是没有吃到过好吃的。德黑兰北区高级餐厅的烤羊排，亚兹德家庭餐厅的番茄香草捣茄子和调味烤羊肉丸子就很好吃，还有烤串，烤得吱吱叫的羊肝、羊肠和羊肉，用薄饼裹起吃，配一盘香草和没有酒精的“啤酒”，算是我伊朗最好的医肚享受了。

然而想想隔壁土耳其连乳酪和橄榄都要给你上十几样时，你就会觉得，波斯啊，你不应该啊。

我唯一吃到的丰盛早餐，是在伊朗唯一新开的国际品牌酒店，德黑兰国际机场诺富特酒店。那里同样无法通过订房网站预订，除了雅高自己的网站。

面对这种实在难以让人热爱的饮食，再日常面对伊朗式客套（是的，他们的礼貌与热情比东亚人厉害多了，但那里边真诚和习惯各有几分，你也很难说清），我心里实在没有办法泛起什么波澜。而且街头上各种热情的招呼，其实是有点烦的。但是，你想到他们根本没什么娱乐，焦躁的青春，和压力满满的中年，都只能忠孝东路走九遍式地反复压马路来解决，就原谅他们了。

毕竟是有过伟大文明和饮食传统的国度。

如果你对伊朗的核心部分实在失望，不妨考虑到南北两个海岸线看看，虽然不是沙幼水清，但两片海岸和伊朗本土的风貌相差甚远，冲着里海和波斯湾/霍尔木兹海峡这些活在地理和历史的名词，还是可以一探的。

你得感谢伊朗旅游业的落后和对旅游设施的完全忽略，留下了霍尔木兹这样一个毫无游客气息的奇诡海岛。古老而神奇的盐丘和盐洞五彩斑斓，岩石海岸和沙滩是红色的，矿物晶体闪闪发光，在波斯湾的水面上，就是灯塔。

这里的阿拉伯人村落也和你想象的不同，女人的长袍是五彩缤纷的，有时候，因为这些漂亮的长袍，你会以为自己误入了印度西北的沙漠地带。岛上甚至还有动物，如果你起得够早，可能在那些盐丘之中，与野鹿相遇。葡萄牙人的古堡早已成残骸，一如他们在整个世界的遗迹。

而在北方，从德黑兰到里海，中间要穿越雄壮的厄尔布尔山，平面上看起来不到百公里，但是高差是1000米（德黑兰）-5600米（达玛万德峰）-负28米，短短两百多公里的穿山公路曲曲弯弯，山谷里经常出现美得惊人的树林和村庄，尤其是十月底的黄叶/红叶季。它和伊朗本土——包括德黑兰的主流地貌太不一样了，里海的湿润空气使得山脉北侧郁郁葱葱，山下则是伊朗近乎唯一的稻米产区。

所以穿山公路本身就值得一走，但也只值得走一次——因为山上堵车太离谱了，两百公里大约要走六个半小时。

离德黑兰最近，正北边的海滨小城是Chalus，但是这里其实没什么意思，要去就去革命前先王家族的海滨度假地 Ramsar ，两地相差四十公里，Ramsar 在海岸的更西边，那里最好的酒店是 RamsarGrand hotel，但是谷歌地图里，也被标为 RamsarPasian Hotel，大概100-150美元，房间中规中矩，我到的时候，老楼正在装修。大酒店正门面前就是喷泉、花园和高大树木组成的林荫步行道，大约有八百米，一直延伸到里海沙滩旁边。

路的尽头是一个波斯/斯大林建筑结合的高级餐厅（革命前这里是赌场），餐厅右手边是伊朗人的沙滩游乐场，左手边是 KhazarBeach Motel，啊，不要被它的名字迷惑了，一点也不像美国电影里凄惨的，总是发生命案和逃婚事件的汽车旅馆。它有极宽敞的院子栽满花儿，眼前三十米处就是海滩。房间目测超过三十五平米，铺满地毯，大床软硬适度舒适，沙发茶几写字桌冰箱一应俱全，早上醒来拨个电话，服务员就把早餐送到你门口的沙发上，正对大海——对，里海曾经是古代地中海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海滨就是正常的海滨，走走吹吹风就好，不要幻想能吃上里海鱼子酱，全部出口了。不过吃一条白鱼也很好，比在内陆永远的烤爸爸，那已经是一种幸福了，飞回德黑兰则是伊朗难得的美丽经验，短短45分钟的航班景色非常精彩，从一望无际的大海迅速飞越雪山，然后就下降了，波斯曾经征服的万里河山，在这短短的雪山海洋间，也算是迅速地重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