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儿子当gay,也不要娶阿拉伯女孩?
一位以色列犹太友人最近问了我一个诡异的问题,让我不知如何回应:「若娶阿拉伯女孩和当同性恋这两个选择让妳儿子选,你会偏好哪一个?」
我心想:「有这么严重?娶阿裔女孩和让儿子当gay,需要一起比较?」
接着,犹太友人解释,在以色列,犹太父母宁可儿子当gay,也不愿娶阿拉伯女孩。「感觉像娶了一个『敌人』回家」,友人如此描绘生活在以色列境内的阿拉伯公民。
3个月前,一位姓氏和阿拉伯人相仿的犹太公民试图多次向一家科技公司求职,履历表丢了多次,却苦无回音。索性,他改用犹太假名。结果却是:宾果,马上面试!天壤之别的差别待遇,气得这位犹太人向法院提告,该公司涉嫌歧视,事件闹上全国新闻。
以色列中央统计局统计,2013年以色列的阿拉伯公民大约165万人,占以国人口的20.7%。但自1948年建国以来,以阿(阿拉伯)冲突从外部,衍生至以色列内部。多数以色列犹太公民和阿拉伯公民之间,除了工作或学业往来外,很少建立深交关系;连居住也是楚河汉界:阿拉伯人有自己的聚落和村镇;犹太人也有自个儿的领地。总之,两个族群心中的那道强烈不信任感仍持续65年。
这种不信任感,还延续到法律制度上。以国官方针对阿拉伯公民的歧视性法律,就有50条以上 。诸如:一位以色列阿拉伯公民和巴勒斯坦人结婚,这位以色列阿拉伯公民只有三个选择:一、和巴勒斯坦的妻子或先生继续分隔两地。二、搬离以色列,去和巴勒斯坦妻子或先生居住。三、远离以色列或巴勒斯坦,去第三国居住。总之,就是不准夫妻俩在以色列定居。
若阿拉伯公民的家族在1948年因独立战争离开原有家园,他们也不被允许重返家园,声索他们的财产权。这种严重侵犯财产权和人权的禁令,有以色列国内法做依据。
又例如,东耶路撒冷或在巴勒斯坦C区(以色列军事控制区)的阿拉伯人家里出现违建,以色列政府有权驱逐整家人,没收(或毁掉)房产,无须任何赔偿。同样地,这也有以色列国内法做依据。对以色列政府而言,国内犹太人的权利和安全第一 ,官方给予百般呵护;其中,右派人士最希望,以色列要致力保持犹太家园的「纯洁性」。他们希望,所有阿拉伯人能被赶出「犹大和撒马利亚地区」(巴勒斯坦西岸)。
4年前,以色列民主研究所的一项民调显示,46%的以色列犹太人不愿意靠近阿拉伯人;另有53%的犹太人认为,政府应鼓励当地阿拉伯人迁移到附近的阿拉伯国家。
去年底的圣诞节,还发生一件荒谬事件。一位阿拉伯裔基督教徒国会议员曾提议,要在国会的办公室和各党团会议室放耶诞树。不料,以色列国会议长Yuli Edelstein却狠狠地否决该提案。
Yuli Edelstein给的理由是:耶诞树会挑起犹太人的痛苦回忆。他更指称,这个提案是「阿拉伯企图抹去以色列国家的犹太色彩」。显见,确保以色列的「犹太纯洁性」,对右派人士而言,是不可撼动的天条!
以色列政府还奉行发展犹太人经济为主的方针,在市政预算、建设、基础设施投资等方面,阿、犹城镇之间有着巨大的差别。超过一甲子的「犹-阿」龃龉和矛盾,已实际体现在双方不同生活质量的迥异上。
其实,以色列阿拉伯公民的内心也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一来,多数阿拉伯人对定居在一个犹太政体的国家,有着强烈抵触的情结。他们憎恶犹太教义作为这个国家的特权宗教;但同时,阿拉伯公民也享受着以色列成功的经济、公共健康的标准、法律的原则和民主政治的运行。即便巴勒斯坦建国,这群以色列阿拉伯公民宁可在以色列当「弱势族群」,也不愿回归「祖国」。在社经地位上,以色列阿拉伯公民不只遭受某种程度的歧视,政治权利上,也正面临另一重大危机。
2013年初,以色列国会改选。历经过去4年来由右翼民族主义和极端正统派政党主导的政局,让不少以国阿拉伯公民感受实质权利日益被鲸吞蚕食,开始冷漠被排除在政府决策程序外的窘境。
法新社曾观察,这是阿拉伯选民投票缺乏投票热情的原因。但缺乏投票热情的恶果是:尽管拥有20.7%的人口比例,但阿拉伯政党在现今120席的以色列国会中,只占12席。这让阿拉伯公民在政治上处在「严重失声」状态。但右倾的以色列政府并非以此为满足。
去年底,以色列总理纳坦亚胡和联合几个右倾政党共同提案,要把比例代表制的门槛,从现有的2%提高到3.25%。有些中间大党和偏右政党更提议,要把「入会」天花板拉高到4%。倘若该议案成功通过,现有巴拉德、阿拉伯运动复兴、联合阿拉伯名单、阿拉伯民主党等四个阿拉伯政党,至少有一半将陷入倾覆之灾。当然,这些大党完全否认,此举是针对阿拉伯政党而来(其他小党也跟着遭殃)。然而,这个政治大动作让原本就敏感、信任感薄弱的「犹-阿」矛盾,更为尖锐。
外界可能会质疑,民主国家刻意排除弱势群体参政的作为,是否有「违宪」之嫌?或许吧!但在以色列丝毫没这种困扰。因为,以色列根本没宪法!能抗衡国会决议的,只有最高法院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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