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野菜

这次去东北的最大愿望，就是跟餐馆服务员说，麻烦你帮忙把这道菜给我耶一下这句话。但是真的坐在抚顺启运满族八大碗酒楼的龙椅上，反而不想说了，因为大家都知道服务员听了肯定会把这道菜端下去热的。这个玩笑还是留在南方（诸如广东）开更有意思。不过别急，这家餐馆有其他的秀，比如门口有一面启运大鼓，据说是点儿背的人敲几下就会转运，但是我觉得大张旗鼓地去敲也有问题，谁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正在走背运呢。难怪在这顿吃了三个多小时的午饭过程中，这面鼓一声没响。再有就是上菜秀，菜上齐了后，皇帝会带着太监来到包间宣旨，其形式跟洛阳的真不同大致相同，唯一不一样的是女服务员没扮成宫女。请客但不付账的老奎是这家酒楼的老主顾，跟扮演皇帝的人认识，免不了宣旨时在一旁插科打诨。这要换成真的皇帝，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满族的八碟八碗到底是哪些菜肴，以及到底有哪些讲究，半天也没搞清楚，总的感觉是比较注重仪式感，比四菜一汤要排场很多。土豆烧扁豆、水豆腐、锅包肉（发音you）、酸菜炖血肠等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吃，压锅鲟鳇鱼、山野菜爆鹿肉、民间佛跳墙、以及素烩汤在别处更是难以吃到，所以忍不住多吃了两口。啤酒喝的是天湖纯鲜，说是用被称为辽宁大水缸的抚顺大伙房水库的水酿的。抚顺白酒普遍喝七粮液，比五粮液多两种粮食。

但印象最深的，还是东北的野菜。到了沈阳的头两顿吃了什么居然忘了，反正一下车就喝得晕乎乎的。然后就是抚顺的八大碗。后来到了新宾，在天瀛盛宴吃到炒猴腿和拌刺拐棒（也就是刺五加），据当地朋友讲，只有在这个季节（五月份）才能吃到这两种野菜，再过些日子就不会这么嫩了。另外，松茸土豆地皮汤味道也很不错，这道汤在当地虽属寻常菜（在启运酒家也吃了一道类似的），对于我却算是稀罕物。另外就是大叶芹山野菜饺子，皮薄馅大不说（皮儿是烫面的），完全可以说之前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随即打消了吃老边饺子的念头。当然，老边饺子也很好吃，上次来沈阳就专门去老店吃了一次。

（大叶芹蒸饺 Photo by 程远）

（现在东北不兴撸串，兴炭烤羊排Photo by 程远）

在新宾的第二天，参观了清永陵，这才知道启运山和启运鼓的出处。永陵始称兴京陵，顺治十六年改称永陵，意寓大清王朝江山永固之意。陵中葬有努尔哈赤六世祖猛特穆、曾祖福满、祖父觉昌安、父亲塔克世，四人各设一座神功圣德碑楼。此外，努尔哈赤的伯父礼敦、叔父塔察篇古二人也葬于陵中。关于永陵的风水，有很多种说法，有兴趣的可以找书来读。

（清永陵，碑楼后面是启运山Photo by 程远）

离开新宾，又到了本溪的桓仁。同新宾一样，桓仁也是满族自治县，是中国的冰酒之乡。用于酿制冰葡萄酒的品种是从加拿大引进的。在辽宁三合酒业集团，我们参观了几个车间，大致了解了冰酒的酿制过程。用比较抒情的说法，就是它们的冰酒是在零下8度的严寒中凝结的，从而最好地保存了葡萄的灵性。喝过之后，觉得丝毫不比之前喝过的任何一款冰酒差。集团老总蔡龙麟是个至情至性的南方人，之前做过很多种生意，喜欢吹口琴。我们在他的酒庄吃的晚饭，除了冰酒外，还喝了很多啤酒以及一瓶七十多度的净馏。而这些酒精，最后都随着庄园的音乐喷泉和皎洁的月光挥发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去了桓仁县五里甸子镇老黑山村。村子三面环水，目光所及都是绿树，光是景色就美得不得了，完全可以用如诗如画来形容。来到村里先是去山上参观榛子林。榛子树一米多高，吃了几十年榛子，如今才看到榛子树到底长什么样。村支书老王介绍说这些树属平欧杂交榛子，现在早了点儿，榛子要等到七八月才成熟。老黑山的榛子树有两千多亩，除了榛子外，村民还出售榛子树苗，老黑山大榛子已经成为响当当的品牌。山顶上有一个水泥砌的水池，虽说用于灌溉，还可以用于收敛一碧万顷的天光。另外还有一个移动通讯塔，让人联想现在即便再偏远的山村，也不是与世隔绝的。

（老黑山景色，老黑山不黑，浑水也不浑Photo by 程远）

从山上下来，我们又来到浑江之畔，见村民把江里的黄蜡石捞上来，沿岸边组成了一个巨石阵。中午，村支书老王热情招待我们去他家吃饭。村里没有食堂或者伙房，村里人要想招待亲朋好友，或遇到孩子满月什么的，都到村支书家去吃。难怪家门口摆着很多双拖鞋呢。老王告诉我们，这满满一桌菜都是村子里产的，其中有一盘红焖杂鱼，也是从刚才看到的浑江里打上来的。浑江古称盐滩水、沸水，清时称浑江，源出吉林省白山市（原浑江市）北部哈尔雅范山，自桓仁县流入宽甸县青山沟、太平嘴等4个乡，由下露河浑江口处注入鸭绿江。也许是季节的原因，老黑山的浑江涓细、平静。据说江里有很大很大的鱼，天气好的时候，站在老黑山山顶，就可以看到它们游曳的身影。

在桓仁，晚饭吃到一种叫刺嫩芽的山野菜，开水焯一下蘸酱。难以想象这种野菜在山地里是什么样子，因为我对能吃的蔬菜知道的不多，一年到头只能吃到熟悉的那几样，诸如萝卜、白菜、冬瓜之类，对山野菜更没概念了。来到辽宁不过几天，就觉得自己已然变成遍尝百草的神农。第二天一早起来逛菜市场，看到有卖刺嫩芽的，它们显然刚被采摘不久，分成大棵小棵。跟前面说过的刺拐棒以及大叶芹一样，大多是经过人工栽培的。这也很正常，人工栽培野菜，跟人类驯服野兽一样，都属于进化过程。当然，菜市场里还有很多别的蔬菜、肉类和水果，品种之多价格之便宜，让人想就此留在当地生活。

（刺嫩芽 图片来自网络）

差点儿忘了这次来辽宁，除了为了说耶一下那个笑话，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打听一下抚顺黑蒜。这种黑蒜是我在北京的一家酒店无意吃到的，一点儿都不辣，味道有些像无花果。剥去外皮后即可食用，也可以用来炒菜。当然价格不菲，一斤大概要二百元，是不折不扣的蒜你狠。因为自己喜欢吃，便捎带买了几盒馈赠亲友。本以为这种黑蒜在抚顺会赫赫有名，想不到当地人很少知道，他们推测黑蒜是用酱油做的，也没准是煤堆里长出来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抚顺没有黑蒜这个品种，应该是经过加工而成的。至于加工秘方，只有天知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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