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顺屯堡地戏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和一群朋友一起到贵州安顺踏青。这次不是去大家都知道的黄果树瀑布、红枫湖或是喀斯特溶洞，而是去安顺的一些村寨，那里有着大家不太知道的屯堡文化，有屯堡人喜爱的地戏。

在贵州安顺西秀区、平坝县、镇宁县的一些乡镇，聚居着一支与众不同的汉族群体——屯堡人。他们并非“黔中”土著，询问他们来历？回答都是随“朱元璋调北征南”而来。他们是在语调、习俗、服饰、信仰等方面既有别于当地少数民族，又有别于其他汉民族的汉人群体，他们所居住的村寨多以带军事性质的屯、堡、官、哨、旗、所等命名，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屯堡文化现象。在那里，很多消失已久的汉族风俗在这里依然存在；很多我们已经不熟悉的中原汉族文化，在这里呈现出最常态的场景；在这里，六百年大明帝国军魂仍在，六百年石头古堡犹存，这就是屯堡。

屯堡人是一批特殊的汉族人群，他们从语言、服饰、民居建筑及娱乐方式都沿袭着明代的文化习俗，是演义着一幕幕明代历史的活化石。屯堡人的服饰，主要表现在妇女身上，她们的装束通常是宽衣大袖，大衣袍长及膝下，领口、袖口、前襟边缘皆镶有流绣花纹，腰间以两端垂于膝弯部的织锦丝带系扎。妇女装束中往往还配有耳坠、手镯、戒指、手笼、长圆裙以及用绣、补、镂、镶、滚等方法制作的高帮单勾凤头布鞋。这种服饰有非常鲜明的明代特色。我们去到村寨时，正赶上屯堡人三月三的祭示活动，妇女们按传统习俗祭奠祖先、天地和神明。

屯堡文化中最有特色并一直延续保留下来的娱乐活动应该算是地戏了。地戏又称“跳神”，是盛行于屯堡区域的一种民间戏曲。以其粗犷、奔放的艺术个性和深邃的文化内涵，很受屯堡人的欢迎。屯堡人保存了地戏，而地戏又增强了屯堡人的依托感和内聚力。屯堡人定居黔土后，虽说有黔中地平土肥的天然优势，有明王朝对屯田戍边的优惠条件，但“草创开辟之后，人民习于安逸，积之既久，武事渐废，太平岂能长保?识者忧之，于是乃有跳神戏之举，借以演习武事，不使生疏，含有寓兵于农之深意。”正因如此，来自江南的屯堡人将源于江南农村的“傩舞"和“嗔拳”假面戏，借黔中相对封闭的态势，借屯堡人怀乡恋土的心理情愫，以及演武增威、神灵护佑的需要，在安顺这一块古夜郎的领地扎下了根，年复一年传承至今。

地戏因演出不用戏台，就在村野旷地进行，故名地戏，为傩戏的一种。地戏演出以村寨为演出单位，演员是地道的农民。一般一个村寨一堂戏，演员二、三十人，由“神头”负责。演出时间为每年的新春佳节和农历七月稻谷扬花时节。成年与土地打交道的农民为了祈盼一年的辛劳获得丰收，为了来年风调雨顺、村寨平安，以大姓为主体的农民戏班在寨中空地围场跳起了地戏。全村男女老少兴高采烈围场观看。娱神与娱人相得益彰。地戏是古老的传统戏剧，其显著特点是演出时“跳神者首蒙青巾，腰围战裙，戴假面于额前，手执戈矛刀戟之属，随口而唱，应声而舞”。 其唱是七言和十言韵文说唱，在一锣一鼓伴奏下，一人领唱众人伴和，有弋阳老腔余韵；其舞，是表现争战格斗的打杀。所演的三十来部大书，是屯堡人喜爱的薛家将、杨家将、岳家将、狄家将、三国英雄、瓦岗好汉。戏文内容单一，只有金戈铁马的征战故事，没有才子佳人戏、清官公案戏、绿林反叛戏、怪诞神话剧，只有赞美忠义、颂扬报国的忠臣良将戏。安顺地戏只演“正史”，不演庞杂剧目；只有武戏，没有文戏。地戏的表演形式比较古朴。演员头顶面具，面罩青纱，背插小旗，手持刀、枪等兵器，在铿锵的锣鼓伴奏种相互唱、和、舞、打，场面热烈。

这次我们先到的是安顺的九溪村，它是安顺屯堡社区最大的村落，位于安顺城东27公里处。当地文化部门特别安排了一场完整的演出程序，从“开箱”、“请神”、“顶神”、“扫开场”、“跳神”、“扫收场”、“封箱”等全部完整演出一次。其中的“跳神”是正式演出，又分为“设朝”、“下战表”、“出兵”、“回朝”。其余部分是带有驱邪纳吉成分的傩戏活动。由于屯堡人的神灵观，更给地戏赋予“傩愿”的性质，村民还会在建房求财、祈福求子的时候请地戏队中的“神灵”（如关羽、佘太君等）去进行“开财门”、“送太子”等活动。九溪村“跳神”演出的是《五虎平南》。该剧叙述的是以狄青为首的五虎将率兵南征，平定广源州依智高叛乱的故事，其中狄青的两个孪生子狄龙、狄虎在出征中与敌方女将段红玉、王兰英之间的爱情纠葛，同时也穿插了包拯、狄青与朝中奸佞斗争的线索。表演非常精彩，可惜我们时间太紧，只让他们表演了一部分，没有看完全剧。

第二天，我们再赶到保存较好的屯堡寨子——傅家寨。傅家寨又名傅家大寨，由大寨、小寨两个自然村组成，位于安顺市西秀区刘官乡北部。这次寨子里地戏的表演是在寨中的一个旧祠堂前。鼓手先到了表演场地，奋力鸣锣击鼓，召唤演员们和村民。演员们、村民们从村寨的各处奔向旧祠堂。穿上戏服的演员们从寨边的油菜花地走过，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