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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 石河子新疆农垦兵团博物馆

序言

2013石河子新疆农垦兵团博物馆
---- 谨以此篇纪念父母
我一直不想提笔写这篇游记,每当我看见石河子新疆农垦兵团博物馆的照片,我就忍不住泪流满面,因为我仿佛又看见了父母那坚强的背影,用那并不宽广的肩膀为我们兄弟姐妹4人撑起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春天柳絮飞舞,光秃秃的穿天杨换上绿装,喇叭花肆意地绽放着五色的花瓣,河渠里流淌着天山的雪水,清冽纯净,女孩们戴着用嫩绿的柳条编织的帽子,竞相争当仙女;夏天小池塘是我们撒欢的好去处,在小河沟摸鱼是我们的最爱,漫山遍野的疯跑,不知疲倦,顺便到瓜地里偷西瓜,哈密瓜,尽惹妈妈生气;秋季满枝头挂满红彤彤枣子的沙枣树上有我们灵猴般的身影,树丛中传出我们欢快的笑声;冬季在河渠里溜冰,划冰车,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到处是我们矫捷的身影。多么令人羡慕的童年,使新疆成为我们的美好回忆,而它却是父母亲的梦魇。

这是我读2年级入少先队时,兄妹4人的合影。父亲一直对我寄予厚望,这也是唯一保存下来的小时候照片,已经将近40年了。

2011北京颐和园,兄妹4人的合影。

4个小宝宝笑的多开心

石河子新疆农垦兵团博物馆

2013年5/19我和同事4人自驾前往石河子新疆农垦兵团博物馆,其他3位同事只是好奇,而我却是上海知青的后代,心中充满了期待。一路上我都在找儿时的印记,可惜一点也找不到。16:00我们到达博物馆,博物馆门前的草坪上停着一架老式的螺旋桨飞机,这是喷洒农业的,小时候我们经常看见这种飞机,还追着它跑,是不是觉得可笑。

进博物馆凭身份证免费领票入内,进入大门,正中的大厅两侧各悬挂了七块枣红色的牌子,上面是兵团十四个师级单位的简介,从第一师到第十四师,从这些牌子上,可以看到这些部队的历史渊源。其中第一师的前身是二军五师,说起二军五师大家不一定熟悉,但要是提起南泥湾开荒的八路军359旅,很多人都耳熟能详,二军五师的前身就是当年的359旅,大名鼎鼎王震将军就是新疆建设兵团的缔造者。我特地拍了一张农一师:阿拉尔市的简介,因为我们兄弟姐妹四人都是在阿拉尔市出生长大的,我的童年也在阿拉尔市度过的。阿拉尔市以前是农一师九团的团部,我们住在九团三连,离阿拉尔市有十公里的路程,逢年过节父母总是带我们赶集,有时是走着去,有时驾着马车或牛车去,可开心了。

在进入正式展厅的入口处,一支步枪和一只坎土曼交叉立在一起,寓意军垦人当年一手拿枪、一手拿镐,屯垦戍边,建设和保卫祖国的边疆。

随着参观的深入,我看见了许多小时候熟悉的物品,马灯(煤油灯别称。一种可以手提的、能防风雨的煤油灯,骑马夜行时能挂在马身上,因此而得名。)当时可没有电灯,晚上做作业就靠它了,不过1个小时功课做下了,鼻孔里都是黑乎乎的。

还有水井,至今还记得每一口井有十几米深,到了冬天连水井里也没水,只能运水库里的冰块,多么艰苦的岁月,我至今也无法想象父母亲他们这一代知青是怎么熬过来的。

看到老式收割机,我就想起第一次看到“康拜因”(联合收割机,我想许多人对“康拜因”这个词很陌生吧。小知识:谷物联合收割机简称联合收割机,就是收割农作物的联合机,在50年代初被称作康拜因,是能够一次完成谷类作物的收割、脱粒、分离茎杆、清除杂余物等工序,从田间直接获取谷粒的收获机械。)第一次看见这么庞大的机械,连队里的男女老少都围着“康拜因”像看见怪物一样,坐在高高驾驶舱里的驾驶员好不威风,有人说这是罗马尼亚生产的。

特别是看到介绍50年代初“八千湘女上天山”的事迹,我忍不住哭了,跟我的父母亲何其相似,都是一批被命运愚弄的苦命人。

后来我看了凤凰卫视拍摄的纪录片《在那遥远的地方-奔赴新疆的知青们》,当时上海新疆的知青有十几万,随着火车的一路西行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大漠的荒凉和贫瘠,以及那未知的命运。看完才真正体会到父母亲的苦难命运和颠沛流离(父母亲中学毕业就没学上了,都革命去了。于是64年什么都不懂的他们凭着一腔热血奔赴遥远的新疆,将自己的青春年华挥洒在这片荒漠之上,结果只收获了我们4个调皮捣蛋小萝卜头。外婆为了防止妈妈报名去新疆,把户口本藏了起来,可是还是被妈妈找到了,偷偷得报了名。直到79年秋母亲先带着弟弟和小妹妹回上海,80年秋父亲带着我和大妹妹回上海新疆家里的一切都丢了,如果用一个词形容那时的情景,就是“逃离”。从九团三连乘解放牌大卡车3天3夜到乌鲁木齐,然后再坐火车4天3夜到上海,整整7天。我和妹妹从火车下来就跟叫花子一样,火车上4天就没洗过脸,姨妈姨夫,舅舅来接我们时都不敢相认,几个人都哭了,可是我们却笑了。
上海我们住在娘娘家的一间无窗后房间,就在工人文化宫边上的石库门弄堂里,不过现在已经拆了,变成了高大上的写字楼了。父母亲回到上海没有工作,只能夏天在人民广场摆茶水摊,3分钱一杯;冬季在浙江路菜场摆馄炖摊,父亲还特地去偷学了如何摊春卷皮,过年的时候生意好的不得了,就靠父母亲的两只手供我们读书生活,当时我们仍然还是不懂事的孩子,无忧无虑的。我记得最牢的一件事是父母亲在人民广场摆茶水摊,警察叔叔将茶具没收,父母亲带着我们4个小萝卜头走进派出所,就在西藏中路沐恩堂边上,警察傻眼了,了解了一下情况,也就允许我们继续摆摊了。直到81年秋,父母亲再一次漂泊,来到江苏海丰农场,当初这里是上海市的劳改农场,可想我们的待遇有多好。在海丰农场我度过了我的少年时代,这5年是我一生中最珍贵的记忆,在这里我结识了一批与我有相同经历的同学。86年我考进上海的中专,从此真正成为一名拥有上海户口的上海人,摆脱了农民的身份,再也不像父母一样背朝蓝天脸朝地的种地了,农民太苦了。92年父母亲终于离开海丰农场又一次回到上海,这一次是真正的在上海扎根了,再也不用四处漂泊了,虽然是租的房子,但是一家人终于又在一起了,开心( ⊙ o ⊙ )啊!)

看着下面的赞歌,我突然回想起一件事。阿拉尔就在塔里木河边上,父亲带我去探望他的一位朋友(12团),来到塔里木河轮渡口,当时可没有塔里木河大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塔里木河,那是春夏之交,天山的雪水裹着泥沙奔流而下,不时有干枯的树木在湍急的浊流中翻滚。塔里木河此时水面极宽,有一种浩渺之感。父亲带我坐渡船横渡塔里木河,有点惊心。到了朋友家我非常好奇,因为他们都住在地下 -- 地窝棚,就像一只只兔子从洞口窜进窜出。我们9团当时虽然条件也非常艰苦,但是至少住在用大土块垒起来的房子里,可想而知当时新疆的艰难困苦,如果再落后一点,估计和原始人有得一拼。

1小时我的同事就参观好了,我其实还想多看看,可惜要集体行动,只能出馆。新疆农垦兵团博物馆的史料还是比较详尽的,基本上都是歌功颂德,并没有显示出老兵,湘女,上海知青的苦难历程,也许有“中国特色”的元素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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