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杂货铺的魂灵

朋友开的杂货超市在1879年建成的教堂旧址里。
教堂落成时，正是Cardiff从2000人的小渔村变成全球最大煤码头的前夜。
这杂货铺开了8年，东西多得在中国都很罕见，毛衣针、警察帽子、做珠宝需要的小塑料袋、咖啡杯套、花园剪，应有尽有。
我试着去选把洛阳铲，未遂。她说，那玩意没有，不整那个领域。不过，她说，我给家庭主妇DIY项链准备的塑料袋，最大的买家不是家庭主妇，而是卖大麻的。他们一买就是上千，出手阔绰、举止优雅。我一听，很兴奋：那就是说，通过你售卖的塑料袋数字变化，可以画得出威尔士毒品消费的起伏曲线？
您是不是被FT整得脑子进水了？女老板笑坏了，反问道。
精彩不止大麻曲线。一个杂货店老板，手下雇佣的员工真是五彩斑斓。她刚开除一个威尔士女孩。顾客投诉，那女孩话太多。女老板发现的则是，她喜欢和强壮的保安领班拥抱，似有讨好之意。女老板多了心眼，安排另一个保安关注店员的举止。最后发现，她偷钱。偷钱，是为了大麻。威尔士女孩的家很有钱，在巴格达投资了油厂。
女老板偏爱的，是一个残疾女孩，饱受爱情摧残。女孩子一年前怀孕了，事主是个出狱未久的杀人犯。那个罗宾汉长得很有礼貌，膝下六个儿子，分别来自六个不同的女朋友。一年后，女店员给罗宾汉贡献了第七个baby，这次是个女儿。女店员辞了工作，搬去一座岛屿，作为单亲母亲，她拿到了政府的救济，用了公寓、有了补贴。
比店员形形色色更精彩的，是这座教堂可能闹鬼。从四个巴基斯坦人手上接过来时，女老板偷眼发现，四个卖家进教堂时，似有恐惧。后来，她看到了那鬼，身型高大，站在放毛衣针货架旁边，默默地看着她，然后消失。她倒没有恐惧，只是觉得，也许鬼会感激她的到来。因为，她比那四个巴基斯坦人爱干净，店铺收拾得很好。鬼在我的店铺，住得肯定比以前舒服。
后来，她的手下，那个善于侦破小偷的保安，1.89米高的小伙子，也看到过这鬼魂。吓得尿了筷子。她把这故事告诉了一个喜欢历史的建筑工头。工头很兴奋，查阅了大量档案，说，这座教堂建成早期，地下室存有棺椁。工头推断，地下室入口，在教堂背侧的楼梯间里。女老板说，那你挖一下试试。挖了，啥也没有。
下午5点，老杂货店关门。我们和女老板一家，去市中心的金满楼吃了顿川菜。那里的酸豇豆炒肉末，绝对是整个欧洲最好的水平。这一顿，吃得我连打四个饱嗝，松了三节皮带。
其实，我最想干的事情是，把办公室搬进这座教堂。把内部装修得酷炫一些。能和一百多岁的魂灵在一起办公，想想都很性感。